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遭遇“违约”，营商为何变营“伤”？

编辑 | 虞尔湖

出品 | 潮起网「于见专栏」

我国向来有着优良的尊师重教文化传统，古有“孟母三迁”的故事，今有“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说法。人们对于孩子教育的话题，一直热度不减。

近日，一则#百名家长联名请愿金华新纪元校区不要民转公？#的微博话题引发关注。据网上公开的请愿书内容显示，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被当地有关部门由民办转为公办，同时涉及校区租金上调、招生人数被限制、在校生安置等问题，影响该学校后续的运作与发展，从而引发了家长对孩子上学的担忧，因此通过这种方式集体表达心声。

微博话题截图

据了解，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2018年7月由金华市开发区管委会（以下简称“管委会”）与上海新纪元教育集团（以下简称“新纪元”）签署合作协议共同创办。

从请愿书内容可以看出，家长主要提出质疑的部分在于，在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民转公”的过程中，管委会很多做法与之前签署的的协议条款不一致甚至完全相悖，有违“契约精神”。

学生家长的普遍意见是，这不仅会影响孩子上学、升学，还会让金华开发区的营商环境变坏。网民也发表评论称：如果一个地区没有契约精神，就会挫伤当地民营企业的积极性，甚至会为后续的招商引资等带来障碍。

“民转公”无可厚非，家长或只为求一个“平衡”

实际上，“民转公”的话题可谓老生常谈，其优化教育资源的积极意义毋容置疑，只是在推进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也无法忽视。

翻看请愿书，百名家长 “联名”向开发区和教育部门提出了多个疑问，并提出了几点诉求。

家长请愿书截图

其一是家长被告知管委会与新纪元的合作办学协议的部分内容无法继续执行，过于突然。

据了解，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的校区建设是按金华开发区管委会公告进行，国务院2021年5月发布《民促法实施条例》后，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保留民办属性，金华开发区继续履行合作办学协议，推进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建设。

不过，金华开发区教育局在回复家长提问时称：根据《民促法》，不能履行当初合作办学的协议，包括协议约定的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的民办性质、原本应向开发区缴纳的租金等。

但是此前，广大家长、孩子因为坚信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是开发区管委会引进，有政府托底，便毅然决定选择或继续留在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对中途“民专公”毫无心理准备。

家长认为，即使开发区与学校的合作内容有变化，或与《民促法》的条款有冲突，理应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及时向社会发布相关信息。但是实际上有关部门并没有提前更新和发布相关消息，因此全体家长也就认为，原先管委会和新纪元签署的协议一定会继续得到履行。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此前家长和孩子在择校时，对学校能否继续保持民办属性进行了多方求证，并研究了金华开发区各类公告及发布，并没有发现任何政府关于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的信息更新，学校的办学和招生工作也正常进行。

而且，通过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公众号2023年5月12日发布的信息了解到，学校此前确实通过问答形式发文明确表示，学校会保持民办体制不变。不过短短10余天后的5月25日，开发区教育局就发布公告表示，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将转为公办学校。

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公众号内容截图

这么短的时间，学校和当地教育局竟然出现了两个截然相反的说法，让人有理由怀疑，学校是在新纪元教育集团与开发区管委会和当地教育局没有达成一致的情况下，“强行”被民转公的，这不仅有违“契约精神”，家长的知情权也被忽略。

其二是家长对开发区管委会将学校租金大幅提高表示不解。

据请愿书显示，在2023年4月21日-22日，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家长代表与开发区教育局进行沟通时，开发区教育局的答复是：根据《民促法》，国有资金不能参与民办学校，或者投入后需要有收益覆盖投入费用的利息。

所以原本协议中约定的首三年学校免费使用、第四年收取一定租金，也即每年预计500万左右将无法履行，现在新纪元要使用新校区必须每年支付2700万左右的租金。

对此，家长一致认为这种处理方式对《民促法》的理解或许有些片面。例如，家长认为，《民促法》中对于国有资产参与，民办学校存续期间的参与方责任、民办学校中师生的合法权益有明文规定，需要兼顾学校师生的利益，而且《民促法》出台是支持和规范民办教育，实操后面的“六独立”，也指明是公办教育不能参与到民办教育中去。

但是实际上，本次的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民专公”落地，实际是与公办学校西苑中学合并，教育资源共享，破坏了其作为民营主体的独立性，与之相悖。

其三是家长认为，按照开发区教育部门对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招生人数的限制等要求，让学校原本可以提供的优质教育资源大打折扣，甚至导致学校经营难以为继。

据了解，开发区教育部门要求新纪元学校在校人数控制在500人以内，而且因此前协议约定的优惠政策无法履约，且需收取近原先协议四倍的租金费用。

而如果按目前在校学生规模240人左右，每位学生每年费用6万元计算，每年学校收入1500万不到，显然难以支付开发区近3000万的校区租金。这也意味着，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民转公”后，将难以持续稳定健康的发展。这对于金华的“营商环境”改善而言，也必然弊大于利。

在提出这些疑问的同时，家长也在请愿书中提出了几个诉求。其中一个就是希望新纪元双语学校在新建校区独立办学，让孩子在良好的学习环境中成长。

也就是说，家长们不同意把另一家公办学校金华西苑中学搬入新纪元新校区。而他们提出该诉求的理由也非常简单，那就是西苑中学和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办学定位完全不同，安置在同一校区办学，对于选择新纪元双语学校的学生不公平也不合理。

多处违约无法取信于民，或让多方利益受损

通过上文分析不难看出，因为本次的“民转公”事件，管委会与新纪元签署的合作办学协议中，多个核心条款被“颠覆”，明显违约，对学校、师生、学生及家长都带来了直接性的影响。

首先，协议中已经明确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的办学性质为民办，但是却被告知要“民专公”，与金华西苑中学校区合并，让孩子本应享有的独立而优质教育资源，受到了直接影响。

其次，协议中已经约定校区使用租金，实际却无法履约，租金增加4倍，所以也将直接导致建校成本高，间接影响学校的办学水平、教学质量，给孩子未来的学习也带来不可忽视的影响。

除此以外，招生人数作为民办学校带来营收空间的重要指标，一旦被限制在一定规模，也必然导致民办学校的收入来源有限，同样会间接影响其办学水平、师资水平，进而影响孩子的教育。

因此，家长也在请愿书中多次提到“营商环境”这个词语。广大家长认为，愿意支付高额的学费选择新纪元双语学校就是冲着新纪元高品质的办学。而一旦没有独立的办学环境，高品质学校也无从谈起，而“学在金开”的教育理念，也将难以落地。

大胆假设，如果视契约如儿戏，金华新纪元双语学校遭遇的发展困境，未来其他民营企业也有可能遇到。很显然，这会挫伤民营企业来金华发展的积极性，甚至因此带来恶性循环。

优质的营商环境，才是眼前矛盾的解决方案

通过请愿书不难看出，数百家长呼吁的是，金华当地或许需要给民办学校、民营教育机构一些成长空间、灵活应对现实问题的机会。而对于地方而言，保障家长、师生利益的关键在于：

首先，地方与招商引资引入的民营机构，都需要有契约精神，共同履行合作协议的权责，并充分理解国家教育的宏观政策方向，如此才能营造优质的营商环境，从而保护当地民营经济、鼓励民营企业的发展。而对于合作过程中出现的变数，双方也应在协议未尽事宜方面，给予协商空间。

其次，当教育政策、地方政策、家长诉求出现矛盾冲突时，或许需要当事的教育机构、地方政府部门共同提供灵活多样的应对方案，防止“一刀切”而影响家长、师生原有的利益。反之，则会挫伤民办教育机构到当地投资办学的积极性。从长远来看，对当地的教育资源、教育质量而言，都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结语

请愿书中，虽然家长的愿望很简单，但是态度却很坚决。这也归因于，家长对国家教育政策趋于公平的大方向的拥戴，以及对当地政府有着极大的信任与信心。而让他们如此一致行动的动力在于，所有的家长都希望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希望这样的社会现象，能引发相关部门的思考。支持民营经济不能只是一句口号，希望当地积极提升营商环境，为民营企业的健康发展助力，也为痛点诸多的教育行业带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