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 虞尔湖
出品 | 潮起网「于见专栏」
7月18日，网络上流传了一封娃哈哈集团副董事长宗馥莉的辞职信，文称娃哈哈集团部分股东对其经营管理的合理性提出质疑，致使其无法履行相关管理职责，故而提出辞职。
这样直接、激烈的措辞，一经曝光立即引发了舆论热议，有网友称“看起来像职场新人的辞职信，姐不爽，姐不干了，主打一个任性。”
近日，娃哈哈集团发布声明称，为确保公司平稳健康发展，经各股东友好协商，宗馥莉决定继续履行娃哈哈集团相关管理职责。
从网传提出辞职，到重新履职，宗馥莉的回归，让娃哈哈集团得到了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但水面之下，关于娃哈哈控制权的争夺、娃哈哈体外公司的争议等远未到平息的时候。
几乎分不到红的国资
据天眼查信息显示，娃哈哈的股权结构中，国资背景的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投资控股集团占股46%。
图源：天眼查
而宏胜饮料集团有限公司，在宗庆后还在世时，就早已是娃哈哈集团的代工厂。
也正是因为这种关联关系，网传的来自娃哈哈前员工的举报信也说得有鼻子有眼，称宗馥莉在业务上通过转移订单、转移利润甚至转移资产的手段，把原属于国有持股的娃哈哈集团权益，转到她自己的宏胜集团，来达到侵吞国有资产的目的。
而天眼查最新工商数据显示，宗馥莉为宏胜集团的董事长。
图源：天眼查
从财务数据来看，娃哈哈近年以来的营收、净利润水平，与国资背景的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投资控股集团的投资收益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据企业预警通数据显示，2019年至2023年，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投资控股集团归母净利润分别为3.21亿元、0.83亿元、2.27亿元、1.67亿元和0.14亿元，投资收益分别为166.9万、-1036.21万元、1.08亿元、1.31亿元和1.32亿元。
对比之下，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投资控股集团的投资收益与娃哈哈集团的净利润水平，根本与不在一个量级。
以2021年数据为例，根据《浙商杂志》发布的2022浙商利润百强榜，2021年娃哈哈集团净利润高达62.19亿元，增长率为9.36%。而最新的2023年，娃哈哈业绩约为500亿元，实现了营收和利润的双增长，净利润不会低于历史水平。
因此不少声音质疑：娃哈哈这些年动辄数十亿的净利润，有多少进了国资的账户？
实际上，娃哈哈集团与宏胜集团之间的纠葛，外界并不陌生。早在“达娃之争”中，宗庆后与达能集团的争议核心，就是体外公司侵吞股东利益。
“达娃之争”后遗症：体外公司
据钛媒体报道，达能集团与娃哈哈集团之间的矛盾爆发，始于2006年。其过程简而言之，就是，1993年成立的娃哈哈集团，因是校办企业改制而来，所以杭州国资占股46%左右。
而1996年，达能投资4500万美金与娃哈哈集团成立娃哈哈食品公司等中外合资公司，由达能和另外一家香港公司共同持有合资公司51%股份；同时又支付了5000万元人民币，作为娃哈哈集团把“娃哈哈”这个品牌转让给合资公司的对价和商标转让金。
图源：钛媒体公众号，作者：钛媒体集团创始人&CEO赵何娟
不过，由于中国商标局一直没有批准这个商标转让，于是双方签署了新的补充协议，内容是娃哈哈集团将“娃哈哈”品牌，以独家排他的方式，长期授权给系列合资公司。而且，相关协议中，也对宗庆后等核心公司人员进行了竞业限制。
而由于娃哈哈的业绩飞速成长，公司拓展市场急需一笔资金。因此，达能又追加了部分投资，据2005年娃哈哈官方数据，累计出资大概达到了1.2亿美金。也正是因为这笔资金的助力，娃哈哈开始了铺天盖地的营销，并成为妇孺皆知的饮料品牌。
不过，在股权方面，娃哈哈一直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弱化外资对其控制。这种方式就是先成立了大量的娃哈哈系列公司，而这些公司，都是与达能无关的“非合资企业”，据媒体当时初步调查统计，该类非合资企业数量超过80家，而公司实际控制人主要就是由宗馥莉（和其母亲施幼珍）控制的宏胜饮料公司系列。
此外，在销售渠道、以及娃哈哈品牌使用上，宏胜集团也几乎与娃哈哈合资公司完全重合，发展速度与市场份额更有赶超合资公司之势。实际上，宗馥莉并没有否认宏盛集团的发展，与娃哈哈的步调一致性。
据社交媒体的一则视频显示，宗馥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亲口表示：宏胜和娃哈哈是一同扩张的，整个业务占产值规模的13跟14。
此外，华尔街见闻账号表示，该媒体的记者实探宏盛集团时也获悉，宗庆后曾称赞宏盛集团的利润，比娃哈哈还高。
该类现象在2006年被达能调查发现后，达能与国际媒体一片哗然。
双方围绕宏胜集团等体外公司的舆论战、诉讼战持续多年，就连中法两国元首也介入调停，最后的结果是达能精疲力竭，低价卖还股权，黯然退出。
从结果上看是宗庆后胜了，但很难说是娃哈哈集团胜了，因为“达娃之争”的争议至今不休，不少人认为宗庆后当初建立体外公司、再赶走达能的做法是无视现代商业规则的野蛮行为。
建立体外公司肯定是不体面的行为，是不符合现代商业精神的，这一点甚至不需要多么高深的学识，一般人也能判断出是非对错。
但更严重的问题在于，“达娃之争”的后遗症至今还在，且不仅是体面不体面的问题，它还早已埋下了娃哈哈如今控制权之争的根由。
症结还是在于宏胜集团等体外公司，当初宗庆后创办一系列体外公司是为了摆脱达能，但即使在达能问题解决之后，宏胜集团等公司并没有随之消失，而是越发成为了庞然大物。
这个庞然大物依附娃哈哈集团而存在，用着娃哈哈的商标，做着娃哈哈的代工，用着娃哈哈的渠道，甚至它们就是一部分渠道本身。它们赚的钱比娃哈哈集团赚的钱还要多。
但股权方面，宏胜集团等公司偏偏和娃哈哈集团没有关系。且娃哈哈集团的国资股东杭州上城文旅也并未从宏胜集团等公司拿到任何报酬或补偿。这一点早已广为人知，此处不赘述。
这就是宗馥莉被举报称“侵吞国有资产”的原因。
而时至今日，娃哈哈让国资退出，远比让外资退出更难。
宗馥莉的困局
对于宗馥莉而言，她维系目前的局面，也要比宗庆后更难。
建立体外公司之举充满争议，和达能争夺娃哈哈更不是简单的事，但宗庆后都做成了，皆因宗庆后是娃哈哈的创始人，无论对于娃哈哈的股东，还是对于体外公司，宗庆后都有旁人不可比拟的影响力和控制力。
所以宗庆后还在的时候，纵有争议，也完全无法撼动宗老对娃哈哈的控制力。
同样的情境，放在宗馥莉身上，却难以成立。股权可以继承，宗庆后的影响力和控制力，却无法全盘继承——事实上就连股权的继承也疑似存在困难，如今娃哈哈集团中属于宗庆后的29%股权至今并未改名成宗馥莉。
这压根就不是宗馥莉的能力、格局、品性的问题，因为除了宗庆后本人，也许根本不存在第二个人能同时摆平娃哈哈集团——体外公司——各方面股东这种特殊历史条件下造成的特殊的“乱”局。
一些媒体人一针见血：当娃哈哈一步步做大时，所有权和经营权的不一致成为最大的隐患。而从股权结构上看，娃哈哈也从来就不是一家民营企业。因此，当宗馥莉拿着管理家族企业的姿态，去接手娃哈哈时，自然就引起了巨大的“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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